尖叫声太过锐利,声嘶力竭地扎进耳朵里，加上其中恐惧莫名的颤抖尾音，吓得街上的人几乎是先愣了愣,才大喊着四处逃窜,仿佛无头苍蝇一般，一时间乱成一团。
恐慌在一声声“怎么了”的追问声中,极快地向着远处传去。也有胆大想要看热闹的,伸长了脖子看向衣料店的方向,却又不敢离得太近，只能远远地一连声打听,究竟出了什么事情。
首饰店的老板也被吓着了,后退了几步退进店里,满脸惊恐无措。虞简双掌在面前立了个门户，一副防御姿态；顾亭之却比她更快,抢身护在她的身前,一抖手腕，将袖中匕首握在手中，扯下腰牌举在面前,朗声道：“清正阁在此——闲杂人等速速退散。”
他声音本就稳重，在乱哄哄的街道上立刻就压住了场面。加上手中匕首寒光闪闪，更是让人不敢造次。
首饰店老板战战兢兢，小声道：“公子……”他双手扶着门框,双腿已经吓得使不上力气,几乎要支撑不住身体。
顾亭之看他一眼，客客气气道：“我和这位姑娘需要去隔壁店铺，确认到底发生了什么，烦请老板去官府报个信,请李知府立刻过来。”
老板早就吓得没了主意，连连点头：“没问题没问题！”
顾亭之向着虞简微微颔首，两人一同向着衣料店走去。刚刚进门，就听见楼梯上有人几乎是滚了下来，跌跌撞撞地向门口冲去，抬头看见有人，才抓住顾亭之的手臂，语无伦次：“阿妍……舌头……”
他大约四十多岁年纪，周身裹挟着小商贩的和气精明，打扮虽然算不上贵气，但也不落下乘，大约是这家店铺的老板。但他现在面如金纸，浑身战栗，看上去十足狼狈。
他神情不似作伪，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得脑子里一片浆糊，连一句完整的画都说不出来。抓着顾亭之手臂的手都极为用力，指节都泛了白，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。
顾亭之轻轻皱了眉，但还是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形，放缓了语气：“已经没事了，不必担心。”
听他这样说，那男子更加激烈地抖动了起来，过了半晌才慢慢平复，涣散的眼神也重新聚焦，恢复了一些理智，松开抓着顾亭之的手，颓然坐在地上。
虞简的目光飘向楼梯。男子适才是从楼梯上出现，之前的尖叫声听起来也是从二楼传来——看来那让男子崩溃的事物，就在楼上。
大概是一具死相凄惨的尸体吧。
她又瞥了男子一眼，见他已经不再抽搐，轻声道：“我上去看看，师兄你先留在这里陪着他吧。”
顾亭之刚想反对，那男子已经反应过来，猛地扑了过来，抱住顾亭之的腿，拼命摇着头，搜肠刮肚一般艰难吐出几个词：“别去……阿妍，阿妍舌头伸出来，好多黑血……”
他痉挛一样浑身颤抖，死死抱住顾亭之的腿，用尽全身的力气阻止他们上楼。虞简无奈，只能停下脚步，蹲下身安慰他：“你别担心，我们不上去就是。”
男子犹自发着抖，她想了想又加了句：“我们是清正阁的人，你别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