艾波走过去,在导演旁边坐下,说:“不好意思。我起晚了。”

    贝托鲁奇:“没事,正好我多给阿尔讲了讲这个剧本。你们继续吧。”

    阿尔放下了剧本,没有想到短短一下午过去,他已经可以脱稿说出大多数台词。——真是天才,艾波当时整整背了一个星期。

    阿尔饰演的男主人公认为父亲的死十分蹊跷,所以一直在私下里调查。他最怀疑的人就是艾波演的女主角,她过去的经历很完美,毫无瑕疵。但恰恰这种完美,就是最奇怪的地方。阿尔正在城堡外面和朋友交流,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看。一抬头,却发现城堡的窗户边上并没有人,只是窗户打开着,窗帘飒飒的吹动。

    他这几天总有一种一直被监视的感觉。晚上起了夜,从盥洗室走出来,看到他的继母手执一只灯盏,刚刚从书房走出来。幽幽的烛光映照在她的脸上,显得她的脸更洁白如玉,散发出一种神秘而幽美的光辉。

    “夫人。”阿尔吞吞吐吐的说道。

    女人点点头,从他身边走过。矢车菊的清香。他伫立在那里片刻,随后走了回去。她的长相真的和他的前任恋人十分相像,迷人的桃花眼,艳丽的唇,但是气质迥异的明显,雪莉的性格古灵精怪,又十分活泼,像一只永不餍足的小鹿。而眼前这位继母,如同高岭之花,神情冷艳,不可亵玩,如同瑞士的雪山一般。

    只是那个女孩死的太惨。他闭上眼,心里传来隐隐约约的痛意。

    “唔,你们之间的化学反应和我想象的有些不同,我要再抓紧修改一些细节。”贝托鲁奇嘀嘀咕咕的说道,“阿尔,你的眼神应该再单纯一点,你这个角色一直被玩弄在鼓掌之中,你太自信太霸气了。至于你,艾波,你的确美艳绝伦,但你似乎有一点畏惧的心理,这是不对的,你和阿尔完全颠倒过来了,你要更主动,更霸气,阿尔逃不出你的手掌心,他就是一直小金丝雀,已经被锁在你的笼子里了。你要期待发生的事情,你一点畏惧都没有,你很渴望,好吗?”

    艾波点点头,贝托鲁奇的眼光实在毒辣的很,这么快就看出来她的心理状态了,完全没错,她确实把自己带入到了这个故事中,她对阿尔是有一点点的畏惧的。毕竟她这一次见到的阿尔,总让她觉得怪怪的,说不出来的怪异——反正就是心里毛毛的感觉。和她记忆中的阿尔完全不一样。

    一口气排练到晚上十点左右,贝托鲁奇满意地点点头,这才放他们两人去休息。

    阿尔还在楼下继续研究台词,艾波顶不住困意,想赶紧回去泡个澡早一点睡觉。今天一天她都很疲惫。

    她花了半天的时间把浴池刷干净,又花了半天时间放好了热水。脱了衣服,整个人沉浸在暖洋洋的浴池中,温暖的水仿佛一双大手,拭去她所有的疲惫。

    她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,她又一次梦魇缠身。她梦到一阵脚步声,那阵脚步声细细碎碎,一直蔓延到自己的浴室门口,嘎吱一声,那个老旧的木门推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极其明显。这一次艾波完全睁不开眼睛了,她实在太困太疲倦,她只是感觉好像自己被什么人拥入怀中,好像有人在自己耳边说着什么,声音低沉如同大提琴的音质。那阵声音那么轻,那么悦耳。

    那个人的怀抱十分温暖,艾波努力睁开眼皮,只能看见他的衣摆,漆黑的亮晶晶的皮衣。细细碎碎的吻落在她的脸上,她理智上想要抗拒,但是本能却又贪恋这一份温暖。这种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感觉是很可怕的,但是这一次,她竟然在那种幽暗的恐惧中找到一丝温暖。

    梦中的他,是一个goodkisser。和现实中一样。

    等艾波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,浴池的水已经快凉透了。艾波赶紧爬起来,拿了一件浴巾裹住自己,一边擦头发一边发呆。为什么自己会做一个这么奇怪的梦。醒过来之后梦的残留很快就消失,她记不清具体的情节,只觉得梦中的那个对象给自己一种很熟悉的感觉。

    她觉得口渴,换上睡衣后去楼下倒水喝。反正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了。